深度心理学 | 羞耻,出走父亲给女儿的唯一“礼物”
作者:杰西卡·卡巴拉  (2016-06-29 14:16:44) 标签: 杰西卡·卡巴拉 深度心理学 父亲 原型占星 译者:Christy 校对:王宏

  这篇文章是作者杰西卡的研究生毕业论文。该文从深度心理学角度展开了一次启发式探索,探究对于生活在父权文化中失去父亲的女孩而言,其真实想法与羞耻感之间的关系。作者通过对自己被父亲抛弃的个人经历进行深度心理学的分析,揭开了羞耻的治愈之路。由于篇幅原因,本次刊发该文的第一部分,其余内容将后续刊发。

 

失去父亲的女孩与“羞耻感”

  失去父亲的女孩(无论是事实上、情感上、心理上,还是精神上),她们的羞耻感和缺乏自我价值上,一直存在着关联,也就是说,父亲的缺失导致了女儿在价值的投射和验证上有所缺失。

 

拒绝“真实”自我

  这种抛弃给孩子带来了一种缺陷感和无用感,这会导致羞耻的深层内化。此外,遭父亲抛弃的少女将羞耻内化后,会失去童声,或是失去表达自己最深层的欲望、情感和梦想的能力。当一个少女将羞耻内化为核心认同感时,她很快就学会了,比起体验人生中来自其他人的拒绝,自我拒绝更安全。生父对她的外在抛弃内化为她对自己的内在抛弃。

  生父的外在抛弃对孩子来说是一段羞耻的经历。孩子还没有足够的自我意识从逻辑上去理解,父亲离开她并非她的错。对孩子来说,理解这种创伤经历的唯一方式是,认定被抛弃是因为自己太糟,而不是被视为“神”一般的家长太糟。

  在应对这种巨大的失去时,一部分自我结构形成了,防御机制开始显现。通过隐藏真实的自我,孩子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不受未来的痛苦和失去的伤害,因为真实的她被拒绝和抛弃了,没有获得接纳。

 

完美主义

  这种体验在她心里内化为了羞耻和错误。现在,她认为自己的先天存在有问题。与其他任何有适应能力的物种相类似,为了生存,她本能地通过创造各种形式的盔甲和错误的自我意识来应对环境。隐藏在防御盔甲之中的,是完美主义。对失去父亲的女孩来说,完美主义是一副理想的盔甲,因为它可以抵御她认为导致了父亲离开的自己不完美的天性。      

  在一个男性主导的社会里,完美主义还被誉为需要每天在个人生命的全部领域中不断争取的东西,因为在父权社会,定义个人价值和自我价值感的是成就和成功。而当一个人不断努力变得完美时,脆弱或者害怕、愤怒、悲伤、嫉妒等负面情绪就没有存在的空间,也没有余地去犯错误、冒风险、有创造力、玩耍和率性而为。

  只有时间去工作、达成目标和超越其他所有人,没有时间受苦、感受痛苦、悲伤或哀悼失去;没有时间留给身体、爱情、艺术或音乐;没有时间做自己、了解别人或被别人了解。

 

自我否定

  当父亲不在身边时,孩子就会在内心塑造一个父亲作为父亲形象的原型,这种倾向在孩子的内心世界变成一幅放大的漫画。父亲缺席导致的空缺由一种超越生命的、通常非个人的存在所填补。这个非个人的父亲以神圣的方式被理想化,带有巨大的力量,同时也因总是轻视孩子的谴责和审视的目光而令人惧怕。

  现实中的父亲有阴暗面,会犯错,是有着各种各样性格和特质的人。非个人的父亲常常只有一面,孩子很快学会认同这一面,以避免原型父亲的愤怒和拒绝。此时,这个原型父亲已经成为了孩子内在的一部分,这部分从根本上否定自己,认为自己是罪恶的、不好的。在遭到父亲遗弃后,萦绕在少女生命中的羞耻可能对她的人际关系和心理健康产生毁灭性的影响。

 

羞耻感带来的症状

  羞耻的情绪阻碍人类与自己和周围的世界建立深层的联结感。羞耻是感受到疏离、孤立,以及被家庭、朋友、社会、灵性和全世界隔离的根源。它也是个体生命失去意义和目的的核心所在。

  心理学家约翰·布雷萧曾说,羞耻是所有上瘾和强迫行为的源头。这种根本上的分离体验让个体无法发挥创造性潜能,无法体会真实的欲望和人类存在的核心信条——爱的感觉与归属感。当个体感到自己不值得有归属时,心灵或自我感就会变得支离破碎。在感到羞耻的时候,冲动对应的是沉默和隐藏。

  要想获得那些被羞耻分解到潜意识中的特质、欲望、想象和直觉感,个体似乎必须要从心理学角度探寻羞耻的本质——它是什么?是怎么出现的?如何在心灵中运作?它对个体的内在和外在生活有什么影响?如何治愈它?

  整个20和21世纪,探寻羞耻的现象学一直是精神分析学和深度心理学所做的核心努力之一。从症状上来说,羞耻会表现在各种形式的上瘾和强迫行为中,是药物滥用、药物依赖、进食障碍、强迫性精神障碍、完美主义、恃强凌弱、暴力和性虐待的根源。

  羞耻是让人感到最不舒服的存在状态之一。当个体试图不去感受自己的存在所带来的可耻的脆弱感和犯错感时,如果不进入一种防御和反抗的冲动之中,想要接触到个体的羞耻就是极其困难的。

 

重复梦魇的“全息”暗示

  当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在无数个夜晚,我都会梦见一个有父亲陪在我身边的世界。想象着有重要的角色和情节的世界,父亲是我虚拟世界里的大英雄,我想知道我是否曾经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我怀疑他是否像我在心里珍视他一样,把我放在他心里。

  当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不停重复同样的场景时,我审视自己的整个存在,想象着我本可以变得不同,这样或许父亲就会想花点时间和我在一起了。我爱的第一个男人几乎不承认我的存在。在我1岁之前,父亲就不在身边,到我4岁时,他彻底在事实上、情感上、心理上和精神上抛弃了我,我成为了失去父亲的女孩中的一员。我会一直将失去父亲的痛苦和美丽同时放在心灵深处,直到我死去。

  小时候,一个关于我父亲的梦魇总是不断出现,给我造成了极大的困扰,这个梦魇每次都以同样的方式开头——我站在一栋金属建筑的4楼,整栋建筑都没有外墙,内部也没有装修。我看见我父亲站在楼下的草地上,于是激动地向他挥手。我会不顾一切离开这栋建筑,下楼到他身边。这条路并不好走,也并不明确,但不知为何我做到了,他就是我的动力。我想方设法来到地面,高兴地奔向他,渴盼着我们期待已久的拥抱。但当我向他靠近时,他却走到一边,我扑了个空,每一步都比前一步动作更慢。他在我身后,朝我脑后和后心喷油漆,我跌倒在地上,感到无尽的孤独,直到我死去。

  这个梦是一个“全息”暗示,指出了我父亲以及其他诸多代表我与父亲关系的各个面向的男人将给我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影响。这个帮助给予我生命这份礼物的男人,还给了我能力感受一切情感,给了我机会体验爱并处于情感关系之中,可是他抛弃了我,留下我一个人找寻出路,并把人类存在的最基本原因——爱、归属和联系——从我身上夺走。你的创造者之一没能在你身边爱你,这将产生怎样的反射性影响?

 

不配得到的爱

  我父亲从没做过任何一件我成长中需要的、让我感到爱并尊重自己的事;他从来没有说过他以我为荣;他未曾给过我指引或建议,也没有在我人生中任何一个仪式上出现过,无论是我上学的第一天、青春期时身体的变化、开始与男孩子约会时浪漫情怀的触发,还是我离开家开始独立生活的那天。

  但事实上,我最怀念的是那些小小的瞬间:他走的那天给我的拥抱,帮我掖好被子,他的微笑,他的笑声和遗传给我的幽默感,我们一起听音乐,促膝长谈讨论着我们是怎么来的以及要到哪儿去,还有一起吃饭。

  我父亲对我的抛弃导致了一种感觉不配得到爱与归属的深刻的无意识感,这种感觉贯穿于我的余生和身份之中。这种核心的无价值感转变为无法意识到自己真实的欲望、想法和感受,因为我始终在忙着变成一个别人都喜欢接触的人。一种内心深处的自我憎恨慢慢开始点燃我的身体,直到我的内心被烧成灰烬,这让我只想死去。

  在将父亲对我的抛弃解读为拒绝后,我将父亲内化为我无法与之交谈,也无法听我说话的形象,于是,我抛弃了自己的声音,认为那是没有价值的。从生命之初我就认定,这个世界偏爱男孩,男孩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比作为女孩的我能得到更多的爱。

  我有过的最强烈的上瘾是追求完美。一直以来,我是一个从不惹麻烦的优等生。无论我力求实现什么目标,我总能做到最好。为了成为一个完美的人,我为自己设立了无止境的要求,满足这些要求是我所知的唯一能让我在这个世界上感觉到存在价值的方式,我唯一的指引目标就是要做到最好。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受到了需要父亲关照的无意识需求的驱动,我拼命地努力让自己获得爱和接受。一定有某种方式让我可以接触到他,让我可以进入他所归属的男性世界。

  到16岁的时候,我已经和40个男人以及少部分女人上了床,其中一半的人我连名字都不知道。我为自己的放纵不羁和不在乎其他人看法的态度感到自豪。我在性方面原始而开放,不像其他大部分人那么假正经。回顾往事,我能看到我对父亲的愤怒内化并转向了内在:如果他不在乎我,不重视我,我为什么要对我自己、我的行为和别人对我行为的看法那么在意?发展出无忧无虑、放荡不羁的面具人格,也保护了我不去触碰我内心那个极度在意父亲想法的痛苦少女。

  我对男性、对父亲形象无意识的、难以抑制的渴望让我在18岁时就结了婚。我嫁给了一个酒鬼兼瘾君子。毒品在我的身边非常猖獗,到我满20岁时,我因为身边有各种各样的违禁药品而面临终身监禁。最终我被单独监禁,我的痛苦从监狱灰色的墙上溢出。我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我向宇宙祈祷,比以往更强烈地祈祷,希望能把我从自我中拯救出来。

 

心理与精神的重生

  几个月后,在我奇迹般地获得释放之后,在一段神圣的药物治疗过程中,我的整个世界观分崩离析。与我以前的任何经历都完全不同,我发现自己在一种非常态意识状态下重新体验了我的出生创伤。我是经过产道的婴儿,我的母亲生了我,同时生了我的自我。与此同时,陪在我身边与助产士一起帮助我出生的男人知道斯坦尼斯拉夫•格罗夫(Stanislav Grof)的研究。

  斯坦尼斯拉夫•格罗夫在20世纪50年代对合法的迷幻药物心理治疗进行了多年的研究。在接触了数千名病人后,格罗夫发现,在迷幻药物诱发的非常态意识状态下,人们会反复重温自己的出生过程,这是心灵开始愈合并趋向完整的一种方式。当我想象着,是时候把自己生下来并养育我自己的时候,我的心灵就已经突破重围了。

  我这种改变人生的心理-精神重生,使得我突然与过去彻底决裂了:我与丈夫离了婚,扔掉了我所有的财产,搬到了加州旧金山开始新的生活。这种重生对我而言象征着再度觉醒和深刻的记忆,记得自己是充满爱、意义和目的的世界,即一个神奇的宇宙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搬到西部后,我参加了加州整合研究学院的学士学位完成项目,我在那里沉浸于原型占星学和宇宙学,以及文化史学家和原型占星师理查德•特纳斯的作品之中。

  在快速进入现实的原型维度之后,我成为了一名职业原型占星师,与我当时的搭档一起做星图解读,这位搭档就是在我体验死亡-重生时一直陪在我身边的那个男人。我们在一起工作和生活了6年。

  我们俩的相遇有着某种宿命般的感觉。这个男人的角色就像是孩子生活中的父亲一样,但完全不同于我父亲曾经提供给我的,他通过教授我原型宇宙学,让我与外在世界有了更深层的联系,从而给予了我一种稳定感和安全感。这为我提供了一种新的世界观,这种世界观给予了我更强大的生活根基。这个人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是上天给我的礼物,我对此永远心怀感激,他以无数种方式让我的存在变得美好。

  我继续用我所知道的最神圣的方式,在非常态的意识状态下进行深层的内在功课。这些想象中的经历为我提供了一个运作的宇宙框架,透过这个框架我能清楚地看到,我的心灵和地球上其他所有人的心灵,是如何在本质上体现在个体出生时行星天体的运行和它们彼此之间形成的几何排列中的。

  一千年以来,在所有最古老的学科中、在最古老的占星学中和星星的语言中,这早已为众人所知。宇宙魅力的再度回归以及我在其中的位置,让我对宇宙的创造性智慧和编排,以及永远持续的爱和意义完完全全有了极大的领悟和深层的信任感。然而,即便有了这些颠覆性的经历,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第二部分:穿越羞耻丨我们的痛苦需要一位共情见证人

  第三部分:深度心理学丨再见爸爸再见妈妈,我只能拯救自己的人生

 

关于作者

  杰西卡·加菲尔德·卡巴拉(Jessica Garfield-Kabbara),占星师,心理咨询师,注册的婚姻与家庭治疗实习医师。从2007年开始实践原型占星学,提供占星咨询服务。她也是月度播客“关联性:原型占星学播客”(Correlations: The Archetypal Astrology Podcast)的嘉宾,该节目已开播5周年。2014年,杰西卡在帕西菲卡研究生院获得咨询心理学硕士学位,研究方向为深度心理学。她的理论基础主要来源于理查德·塔纳斯、斯坦尼斯拉夫·格罗夫,以及原型占星学和超个人心理学。杰西卡教授原型占星学和深度心理学,也积极进行深度心理治疗方面的实践,将原型占星学的智慧和洞见同深度心理学整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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